说走就走的旅行是需要勇气，还需要有一颗面对任何问题处变不惊的心。 这一次的旅行，最初的想法只是去西藏。于是买了一张硬座就出发了，42个小时，也不知道是当时的混乱让身体麻木还是因为终于要去西藏的兴奋，就那么不经意地过去了。成长意味着稳重，也意味着不会随意跟人搭话。自从工作后几乎再也没有坐过硬座，我想我便是那作死的一拨。大学时期每年寒暑假回家的硬座火车，总是会遇到一些人，聊得欢快进而留下联系方式。那样的活跃和话多离我已经很远。邻座的男生也是一冲动买了车票要去拉萨，不过他是休假。我并没有与谁结伴的打算。因为我完全没有计划和安排，且想着自己有时间，安顿下来再说也无妨。 西藏是一处，对于内地的人来说，说话要轻，走路要慢，连笑都要小心的，氧气十分稀薄的一处存在。生，在此，不容易，值得敬畏。背包走在陌生的马路上，微微的气喘，照片中见过无数次的藏人，仰望着恰好不是蓝天的天，就这样站在拉萨，内心，是说不出的感受。一个人在拉萨停留的几天，遇到一些人说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安排，一起去尼泊尔！感冒未好，拉萨好像除了晒太阳喝茶，也没有什么。那就去一趟吧。 对于一个人第一次出国，还是不太敢。历经曲折，与一位已经在外途搭旅行快一年的大哥结伴而行。可能自己在判断陌生人的经验方面为零，才会发生后来被抛下的事情。不过，要感谢他，我才有了人生一个人的途搭经历。那会正是去尼泊尔的高峰期，拉萨直到樟木的班车票特别不好买。大哥建议去日喀则看看班车情况，于是买了拉萨到日喀则的火车票。走的那一天，初升的太阳洒在拉萨街头，拉萨河上，金光灿灿。火车离开城市，穿行在荒漠的高原上，偶尔看得见的绿意是已经秋收的青稞地，还有雅鲁藏布江流经的河谷地带的树林，秋天，真的是荒凉，荒凉到想流泪。 日喀则，城市还不如东边地区的一个县镇。扎什伦布寺前的步行街，正在翻新，亦是破败旧乱。青旅里面人来人往，从尼泊尔回来的，要去珠峰的，聊得很开。我放下行李，沿着寺庙的外围，转经。野狗安然地睡在经筒下面，步伐稳健的藏人不断地超过，游人只有我一个。扎什伦布寺傍山而建，寺庙后的山上，挂满了经幡，大石头上画着佛像，写着经文，浓浓的信仰散发在每一寸土壤里。似乎寺庙外围的经筒比布达拉宫还要多，转经是绝对的体力活。现在想来，一个人执着地要去转完所有的经筒，真是傻气。触摸经筒的瞬间，与相遇的人微笑的瞬间，都是内心平静的瞬间。已经去过色拉寺，不太懂宗教，进去寺庙也看不出什么来，便只是在外面转了转。 第二天一早，背上背包，与会面的大哥，踏上了途搭之旅。新鲜，充满干劲，每一步都充满力量，是当下唯一的感受。天很蓝，有白云从远处的山峰慢慢飘过，来来往往的车辆很多。他说走出城区会好搭车一些，其实我觉得先走一走挺好的。大哥已经途搭旅行半年之余，脚力很好，一个小时，我已经感受到脚下生烟，轻微的疼痛。走路的好处，在于，东张西望，把四周的景物尽收眼底。正在路边歇息的我们，有一辆车停下来，问是否需要搭一程。真好，内心充满了感动。车主是去阿里转山，可以把我们带到拉孜。这已经是很长的一段路程了。开车的司机是一位三十出头的男人，副驾坐着他的好朋友，中性化义气很重的女人。她说2000年左右，自己背着70L的打包途搭走遍了新疆，那会儿，她这样的到哪里都是惹人关注的焦点。以前受到过别人的恩惠，现在是回报的时候，所以，一路来，都在不断的捡人。感谢这片土地，每一个到此的人，都乐于给人方便。他们说十年前的西藏，才是纯粹。哪里像现在，藏族小孩伸手到处讨钱。在拉孜吃饭的时候，一个母亲，带着两个孩子，脏兮兮地，伸着黑黑的小手，向餐馆的旅客要钱。饭馆老板见他们就过来吆喝，把他们赶出去，说每天都来。 午饭后的疲惫来得快，我们没走一会就觉得累。向前是公路转过一个山谷，远处的山峰，绵延不绝。两边的山脚，溪边的草带着一点黄绿，牦牛、马在享受自然的美好。以前在照片里见过无数次的藏式民居，稀拉地散落在这片高原。有时候，要走好长的一段路，才能看到村子，居民。幸运地搭到第二辆车，他们是去珠峰大本营。路过海拔5k的定日垭口时，天空正在飘雪，荒芜的山坡在乌云和白雪的飘散里，让人惊奇。车主夫妻俩从广州一路自驾来西藏，他们说这是最后一次来，等川藏线的新高速开通，西藏也会跟其他地方一样人多。大哥攻略没有做全，我们应该在白坝乡住宿，夫妻却把我们放在新定日县，已经傍晚的高原，风带着深深的寒意。7km的路，这时显得略遥远。就算搭不到车，也要走到，这便是途搭最大的困难之一。其实我有点后悔了，花四百块拼车到樟木，也不是特别贵，这是何苦？人性的弱点，总是在遇到困苦的时候，一点都不掩饰的暴露出来。 我没有过多地询问大哥的情况，以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，才让我觉得，与陌生人多深入聊聊的必要。后来渐渐觉得跟他不太合适一起。白坝乡留宿的时候认识了两个途搭去樟木的妹子，本来想一起，三人不好搭车，只能作罢。第二天早上8点就准备出发，途搭需要体力，吃多一点饱一点太必要。这里的海拔在4k以上，东西卖得贵是自然的。大哥嫌贵，找别家。我没有太顾及，自己买了早餐开吃。一会过来，说遇到拉萨到樟木的班车，还有一个位置，脚疼，不愿意走了，想坐车，于是，就走了。我吃完早饭，目送骑摩托车游行西藏的一帮外国人离开，内心想着要不要等那两个女孩一起。思索了片刻，决定一个人上路。 一个人在路上，一步一步走过318国道，数着路边的距离石桩，看着天上飘过的白云，被阳光晒出金色的山峰和草坪。然后，无数的事情，像放电影般，进入脑海。从高中到大学，怎么来到北京，为什么又要留下，毕业以来的工作，一直没有找到答案的恋爱，一心喜欢的旅行，我的家人……被放大后的回忆，那些曾经被忽略的细节，像苏醒了一样，让我看到了原来的自己是幼稚任性，年轻的。我一直告诉自己，既然选择一个人上路的旅行，任何困难都是要去面对和解决的。从9点走到11点，累了，才想到要搭车。并不顺利，心情失落。一位藏民骑着摩托车，不太会说汉语，搭了我一段，在几乎无人的高原，这般信任他人，是无知。在很累的情况下，终于搭到了一辆车。饥寒交迫，是当时的真切感受。一车子的人，便开始问东问西。一个人时候的坚强，也只是做给一个人看的——自己。我压抑的情绪崩溃了。被人抛下，其实不是大事，但是我哭了。一个女孩子这样出来，一般都会被人说何苦，完全没有这个必要。其实，我也觉得。不过有一次这样的经历，也是极其难得的。大概是一向轻易信任的那股纯粹，被摔碎了。这样的结伴而行，相互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责任与义务。于是便明白，别人对你的好，要心怀感恩，不能想当然。别人不搭理你，那也是正常的，人凭什么对你好。那一刻，我想到了黄先生。几年来的任性、埋怨、蛮横，他都一一包容了。没有放弃，真是奇迹。后来的某一天，想到他曾经说过的话：我在等你长大，等你成熟后，我们再结婚。当时嗤之以鼻，现在，却被这句话后面隐藏的深情感动。 在岗嘎镇吃完午饭，一家四川人开的饭馆，一盘回锅肉盖饭，25块，老板见我一个人，给我便宜了5块。一路走来，四川人无处不在。换一种方式，边走边搭车。刚走出一会，就拦到一辆车。藏民，带着两孩子，去聂拉木。要车费70，讨价后50，便坐上车。藏区限速厉害，很多地方，时速才30~40km。翻越无数座高山，穿过很多峡谷，天气时而晴天，时而飘雪，在我以为没有人可以生存的地方，又会忽然冒出几个房子，以及很多牦牛，在山腰或更高的地方觅食。藏族大叔把我放在离樟木还有30km的地方，便离开了。这里已经是葱郁的树木，和云雾缠绕不见顶的群山，峡谷依旧深不见底，风依旧很大。很顺利地搭到了一辆拖拉机，成都人在樟木做建筑。离边境越近，检查越多。其中一个还是手写，边防战士的辛苦，也有了深刻的认识。他们很多是修路养路，剪掉长出来的树枝，修复损坏的道路。这一段路，从高高的山腰慢慢向下盘旋，一边是山石，一边是峡谷。坐在拖拉机上，还是有点怕。 樟木的路很窄，楼很高，山腰上高高低低地耸立着，好像重庆。房子五颜六色，很不同于内地。马路两边停了不少尼泊尔的货车。找到青旅住下，途搭到此结束。